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匡庐诗话三则

时间:2023-07-11 08:10:04 来源:精优范文网
导读: 万萍(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西南昌330022)从现存最早的庐山志乘明代桑乔《庐山纪事》起,关于庐山的

万 萍

(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江西南昌 330022)

从现存最早的庐山志乘明代桑乔《庐山纪事》起,关于庐山的地理区域,指的都是大庐山,有山南诸路和山北诸路。山北诸路包括现在的九江市区和长江岸边或江中,山南诸路包括现在的庐山市和鄱阳湖。载入各种山志艺文卷的存诗,包括山南诸路景点和山北诸路景点,这里所讨论的庐山诗也如此。

李白《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》说,“银河倒挂三石梁,香炉瀑布遥相望”,那景象,那气势,实在令人向往。然而,三石梁之所在却有多种说法,令人无法寻觅,无从探访。

南朝张正见曾任彭泽县令,其《游匡山简寂馆》说:“三梁涧本绝,千仞路犹通。即此神山内,银牓映仙宫。镜似临峰月,流如饮涧虹。幽桂无斜影 ,深松有劲风。唯当远人望,知在白云中。”与张正见同时的梁简文帝萧纲《庐山碑序》说,“东瞻洪井,识曳帛之在兹;
西望石梁,见指宝之可拾”,萧只说石梁,没有说三石梁。但据雍正年间的《江西通志》说,“张公岭在庐山简寂观东南,与洪井山相近”,即知萧纲说的也是三石梁。这是说三石梁在简寂观附近。

元代李泂《游庐山记》:“香炉、双剑二峰,尤秀丽特甚云,上有三石梁,横绝青冥,窅不见底。”这是说三石梁在开先寺后。

元代黎景高有《纪游集》,其书已逸,明代桑乔《庐山纪事》引其文说:“九叠屏有三石梁,其长数丈,其广不盈尺。横绝青冥。人罕能至。”这是说三石梁在五老峰北的九叠屏。

黎景高和李泂是同时代人,均亲至庐山,而所说各异。

明代桑乔《庐山纪事》:“乃今遍访鹤鸣、五老与紫霄之西,杳无所谓三石梁者,岂诸所云云皆空言哉?”这是怀疑三石梁之存在。

明代刘同升《庐山三石梁记》:“遂趋五老之巅以待霁。望峰之西,得一涧。问,云是赴三峡之水,……沿涧跨石行三里许,见一石山奇绝。……予立险绝处,下视千丈乃见瀑,……三石梁宛在其间。予乃疾下行涧中,巨石当涧,水流积石间,蕴为深谷。双阙对峙,乃辟石山,由梁而门,瀑泉乃奔,方其汇谷中,忽流砑激声闻十数里。予乃复与舆人接臂而下,……而至石梁,三梁削成并列,如人所置。”这是说三石梁在含鄱岭与五老峰之间的峡谷之中。明末清初陈允衡有《三石梁》诗,其小序说:“庐山三石梁久属传疑,近无可禅师寄孝则先生(即刘同升)游记示衡,系以诗,乃知果有三石梁,特其地险绝,世人惮于登顿耳。”那位无可僧人的诗说:“石梁真幻处,隐者已相期。行到都无碍,看来两不疑。万里成三笑,千岩剩一枝。开元人去后,苔藓破斯时。”诗中的“开元人”指李白。他认为李白笔下的三石梁正是刘同升探索所见。陈允衡也同意此观点。

清代查慎行《庐山纪游》:“太白《庐山谣》有‘屏风九叠云锦张’‘银河倒挂三石梁’之句,今三叠泉源经九叠峰下九叠谷口,然后垂而为瀑,其势遇石凡三跌,从高而下,如银河之挂石梁,乃诗家形容比拟之词。所谓三石梁者,即三叠泉,非此外别有石梁也。”这是说三石梁就是三叠泉。又,吴嵩梁《三叠泉》:“昔闻三石梁,倒泻银河水。绝境无人知,仙踪苦难纪。泉源大月(山名)来,门入玉川始。天光一线青,径仄不容趾。云乳初玲珑,雨花渐飘委。冰雹横空来,雷霆破山起。怒涛相激舂,悍石自磨砥。万马争雄关,一鼓下坚垒。老龙性爱洁,积垢快初洗。注为千仞潭,沧海出其底。当时得新瀑,晦翁颇狂喜。谪仙竟失之,毋乃名山耻。我曾考图经,石梁疑即此。陵谷有变迁,通塞亦常理。岂无冠世才,遭时出奇伟。不能如兹泉,埋没千年矣。我才愧古人,所得较为侈。愿跨金鳌背,观泉悟微旨。”也是持此观点。

民国吴宗慈《庐山志》则说:“庐山三石梁之说由来久矣。简寂观墟,开先寺后,上霄、紫霄二峰上,五老峰巅,皆泛指而未曾亲睹其状与能确到其处,故人异其说,说殊其地,迷离惝恍,都无实迹可按,无怪以竹林幻境视之矣。至明刘同升乃有《庐山三石梁记》一文,……盖亲睹其状而确到其处矣。查初白以刘记与泛指者同一怀疑。夫岂虚构其说者,第以险绝不易至,故自明迄今,无能证其说者。”又说,三叠泉是南宋时发现,王家坡瀑布是民国才发现,都不是三石梁。他认为可能若干年后三石梁才会“昭然显著于众人耳目”。

庐山面积不大,今天旅游事业发达,开发商到处寻觅新的旅游点,游览者寻幽探胜,遍布全山,但至今仍无人能确指三石梁所在,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三石梁是否存在了。

关于三石梁的记载,最早出现在《浔阳记》《述异记》中,可惜全文已佚,只在《水经注》《太平寰宇记》《方舆胜览》等书中保存有引文。这些引文大同小异,现录较早的《水经注》:“《浔阳记》曰:‘庐山上有三石梁,长数十丈,广不盈尺,杳然无底。吴猛将弟子登山过此梁,见一翁坐桂树下,以玉杯承甘露浆与猛。又至一处,见数人为猛设玉膏。猛弟子窃一宝欲以来示世人,梁即化如指猛。使送宝还,手牵弟子令闭眼,相引而过。’”原来,三石梁最早是出现在一则神话故事中。既然是神话传说,那就不能太认真了,当然无法落实。

“梁”本义是桥,《说文》:“梁,水桥也。”段玉裁注:“梁之字,用木跨水,则今之桥也。”当然,“梁”也有山脊之义,但似解为桥更好。试想,一道巨瀑从三块石板搭成的桥上腾空而下,该是何等气势!

民国黄侃《石梁谣》:“庐山石梁果有无,游者记者言皆殊。或云可至惟樵苏,未谙纪载焉能图。我身嗜奇忘微躯,欲往寻之无肯俱。徘徊涧上至日晡,稽留不顾我友须。默无一语遵还途,此疑今日不可析,穷谷万年苔藓积。正有蹄迒匪人迹,搜神志怪到幽僻。信人信书总无益,世间可信在亲历。”黄氏说得真好,“搜神志怪”是不可信的,只有“亲历”才可靠。

庐山瀑布自古称为奇观,历代文人或记述,或描摹,或吟咏,诗文佳作如林。其中最为人熟知的当推李白的《望庐山瀑布》:“日照香炉生紫烟,遥看瀑布挂前川。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。”近一千年后,徐霞客在《游庐山日记》中也记下了他游览庐山瀑布的过程。不过,李白是“望”,遥望,眺望,凝望;
而作为地理学家和探险家的徐霞客,他不是一般意义的“游”,而是“探”,探寻,探察,探究。

“望”,宜于生发奇想;
“探”,属于实地考察。所以,在李白的笔下,“疑是银河落九天”,是心理活动;
而在徐霞客,或“从楼侧西下壑”,或“由寺后侧径登山”,或“坐石久之”,或“越涧盘岭”,则完全记实。

“望”,难免为视线所阻,难免被空间所隔。

“探”,既有空间的转换,又有时间的推移。

李徐二人笔下的庐山瀑布,在山南秀峰景区。瀑布本有两道,一叫瀑布水,或称黄岩瀑,在西边,所以也叫西瀑;
一为马尾水,也叫东瀑。二瀑同源而异流。

李白只是“望”,是“遥看”。香炉峰顶云岚飘浮,在日光的映照下,宛如“紫烟”升腾。这种“香炉生紫烟”的感觉,只有“遥看”才会产生。也正因为是“遥看瀑布挂前川”,距离较远,看不真切,所以他将两道瀑布统称为庐山瀑布。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,太令他震憾了,于是发出“疑是银河落九天”的慨叹,这是想象,是比喻,是夸张。李白没有对瀑布作准确和细致的描绘,只是抒发主观的视觉感受和心理感受。而其同题另一首五言诗则说:“西登香炉峰,南见瀑布水”,那就不是“遥看”了。

“望”,产生才子的瞬间感受,宜于写诗,诗人主体是飘逸的,潇洒的,抒情的。

“探”,是学者的艰难求索,适合作文,客观记叙,作者本人一般不抒发感慨。

李白是旷世奇才,庐山瀑布是天下奇观,李白与庐山瀑布,前人称之为“两奇相遇”。这有诗为证:“匡庐万古瀑,太白千秋才。两奇偶相值,后人何有哉!及展舜举图,悦登文殊台。立起青莲枯,不听万壑雷。始知丹青力,可以回寒荄。”(王世贞《题朱上林所赠钱舜举太白观瀑图后即还上林》其一)。可惜钱氏这幅《太白观瀑图》现在无法看到了,但我们仍然可以凭借王诗去想象和欣赏。

李白之观瀑,其高才和豪情,又有雄壮的高山飞瀑作背景,激发画家的灵感,宋代马远、南唐董源、元代赵孟頫、明代文征明、唐寅、沈周、清代董邦达等不同时代的画坛巨匠,泼墨挥毫,绘成了各种《太白观瀑图》。徐霞客被钱谦益赞为“千古奇人”,他栉风沐雨,跋山涉水,来到庐山,与庐山瀑布也是“两奇相遇”。可惜画史上没有以徐霞客游庐山为题材的画作。

除《红楼梦》中的诗词外,曹雪芹没有完整的诗词作品传世,只留下一联断句供后人欣赏。而这一联断句便使得曹雪芹与长江岸边的琵琶亭,与大庐山景区有了一份诗缘。

敦诚《四松堂集》卷五《 鹪鹩庵杂志》:“余昔为白香山《琵琶行》传奇一折,诸君题咏不下数十家。曹雪芹诗末云:‘白傅诗灵应喜甚,定教蛮素鬼排场。’亦新奇可诵。曹平生为诗,大类如此。”敦诚是曹雪芹的好朋友,他用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诗所咏唱的故事为题材,创作了传奇《琵琶行》,得到朋友们的称赞,题咏的有几十个人。曹雪芹题诗的末句意思是说,《琵琶行》的作者白居易的在天之灵,读了敦诚写的《琵琶行》传奇非常高兴,一定会叫他的歌女小蛮和樊素的鬼魂来排演。这样,敦诚所写《琵琶行》传奇这一在书案上阅读的案头剧,就成了可以观听的舞台剧。只可惜敦诚未记录曹雪芹的全诗,仅记下了这最后两句。敦诚认为曹雪芹的诗“新奇可诵”,平生所作的诗词也大抵如此。平心而论,今天如仅凭这一联断句来评论曹雪芹的全部诗作,尚缺乏说服力。但当年,敦诚是读了全诗,而且读了曹雪芹的其他诗作而得出的结论,以敦诚的鉴赏力来推断,那就可信了。敦诚还在多处谈到过曹雪芹的诗作,如《寄怀曹雪芹》说:“爱君诗笔有奇气,直追昌谷破樊篱。”《佩刀质酒歌》说:“知君诗胆真如铁,堪与刀颖交寒光”。曹雪芹的另一朋友张宜泉《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》则说“君诗未曾等闲吟 ”。虽然敦诚在《鹪鹩庵杂志》中的记述太简单,但我们还是可以由此读到曹雪芹除《红楼梦》诗词外的两句诗,并得知曹雪芹与琵琶亭还有这么一段诗缘,这也算是一种幸运。

曹雪芹咏敦诚的《琵琶行》传奇的全诗究竟如何?我们不妨去想象一下,当然,这只能是悬拟。然而,文坛确实曾有人以自已的笔墨补足全诗,这就是那一桩有名的“曹雪芹佚诗案”。

上世纪七十年代前期,一首据说是曹雪芹的佚诗《题琵琶行传奇》流传开来。全诗为:“唾壶崩剥慨当慷,月获江枫满画堂。红粉真堪传栩栩,渌樽那靳感茫茫。西轩鼓板心犹壮,北浦琵琶韵未荒。白傅诗灵应喜甚,定教蛮素鬼排场。”后两句正是敦诚在《鹪鹩庵杂志》中所记录的曹诗的末联。多少年来,一直认为曹雪芹那首诗早已佚失,现在居然出现了,一下就轰动了红学界以至整个学术界。但不久就有人说此诗是当代人所作。不过,仍然有人坚持认为这是曹雪芹佚诗,而且话说得很绝,认为非曹雪芹不能写出此诗。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,多位知名学者都牵涉进去了。最后,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承认此诗是他戏补,还说当时拟补共三首,另外二首是:“雪旌冉冉肃英王,敢拟通家缀末行。雁塞鸣弓金挽臂,虎门传札玉缄珰。灯船遗曲怜商女,暮雨微词托楚襄。白傅诗灵应喜甚,定教蛮素鬼排场。”“相濡绝忆辙中舫,每接西园满座香。岐宅风流柯竹细,善才家数凤槽良。断无烟粉卑词格,渐有衫袍动泪行。白傅诗灵应喜甚,定教蛮素鬼排场。” 那场佚诗风波已经过去很久了,当事人也均已作古,但直到现在仍未了结,既有人指责周氏造假,是学术不端,也有人为周辩护,认为周先生是为排遣苦闷而拟补古人之诗。此事与本则小文主旨无关,就不详述了。

然而,此事的另一效果是,从此匡庐诗歌又多了三首。似可称为:周汝昌《用曹公雪芹题敦诚琵琶行传奇断句补成三绝》。应该说,这是庐山诗歌的一分幸运!至于曹雪芹原诗究竟怎样,周汝昌先生认为,敦诚之所以没有记录全诗,是因为那六句有“碍语”,究竟有怎样的“碍语”,如何“新奇可诵”?曹雪芹没有游过琵琶亭,更没有登过庐山。如果他游庐山,会有怎样“新奇可诵”的诗作?又会写出如何“堪与刀颖交寒光”“直追昌谷破樊篱”的诗篇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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